说起婆婆,还要从她的15岁开始:
那年,婆婆的母亲因为肺癌离开了她的5个孩子,最小的只有2岁。15岁,本该是在母亲膝下撒娇的年龄,可她是家里的老大,理所当然要帮衬着父亲管理这个家,洗衣、做饭、缝缝补补,抱着妹妹又牵着弟弟……19岁那年,亲戚给她在县水泥厂找了个工作,到县城上班。她自己做好了被褥、衣服……准备好了一切,可就是因为她走了,家里没有人做饭,她只能把这个“铁饭碗”让给了大弟弟。
我不能完全体会在自己母亲去世时,15岁的她心里有多么难过,多么无助;也体会不到在70年代初,那个人人想进城的的年代,她把进城的机会让给弟弟时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现在后不后悔?是“公家人”的弟弟每月有几千元的退休金,而自己一辈子就是在土里刨食……只是记得,她在给我讲这些往事时,平静地说:“当时家里没人做饭,你老姨又小,你姥爷一个人顾不过来,他们过得好比啥都强!”
婆婆就是这样任劳任怨,对待儿女更是如此。在我儿子4个月大的时候她就放下家里的一切来到我们这里看孩子,一看就是7年。在那段时间里,婆婆一面看着孩子,一面又管着家里的一切。后来,儿子大了要上幼儿园,我们搬到了县城,所以每天早上她总会把饭做好,盛上。吃完早饭走在通向公交车的路上,心里总是踏实的,尤其是冬天心里更是暖乎乎的;晚上一推门,准能看见婆婆在厨房忙着,有时我们看她太辛苦,就告诉她,晚上做点简单的就行,可她总是边端着香喷喷的饭菜边笑着说:“早上忙忙叨叨吃那么一口,中午又在食堂吃不好,晚上还糊弄?”是啊,在婆婆的心里,她的衣服鞋子能穿就行;她吃的是凉是热,吃什么都行;她出门早一会晚一会不要紧……可就是儿女的事情不能马虎:早上5点40分一定能让我们吃上早饭;知道我爱吃韭菜就隔三差五在下班前包好了饺子;我们过生日的头一天晚上必定会吃到长寿面,生日那天也一定会有豆子饭、满满一桌子菜……她总会让儿女舒心,无牵无挂地工作。
婆婆不仅对待家人实心实意,即使对外人也从不贪图小利。公公在家里开了个制作挂面的手工作坊,利润不大,每月700元左右的收入。记得那是2009年的最后一天,我们正在准备着中午饭,这时一个人来用麦子换挂面(附近的村庄在春节串亲戚有时送挂面),于是婆婆敢忙放下手里的铲子去称麦子,回来时还在念叨着几斤麦子换多少挂面,怕自己算错,赶集的公公回来了,听完婆婆的话立刻说:“不对,少给了两斤!”婆婆听了难为情地说:“那咋办?怕错,怕错,还是给人算错了,赶紧……”于是他们拿了两斤挂面,穿上羽绒服开着电动车赶忙去追。也知不知道他们是否听到了“开车慢点儿”的嘱咐。
当他们慢慢地把电动车停好后,我们问:“找到那个人了?”婆婆边下车边放心地说:“打听好几个人才追上!”后来才知道,一直追到另一个庄,老两口才了了这个心结。
有一次我坐出租车回家,路上和司机闲聊,一聊原来是一个庄的,再问是哪家的,当我说到公公的名字时,司机很郑重地说:“嗯,你们家你婆婆那人可是好人,不多言不多语,心眼还好!”他说的话我信,因为我不止听一个人这样说过,当时就觉得自己能有这样的婆婆真是幸福!
现在,婆婆已经回到了老家,洗衣、做饭,偶尔帮公公切挂面、包挂面。但雷打不动的,仍是每周六早上打电话,问问我们啥时候到家,想吃啥。等到了家,就像家里来了客人一样摆了一桌子的菜,那里必定会有红烧肉和红烧鱼,那是我最爱吃的两样,所以在吃饭时婆婆必定会从盘子里挑出瘦肉多的几块放在我的碗里:“这几块好,都吃了!”我连声答应着,心里却比嘴里更香甜。人都说,有妈就有家。妈,是儿女回家的奔头!
与婆婆相处进十几年,现在,最大心愿就是希望她老人家能健康平安,有什么比父母身体健康还幸福的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