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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记忆
陡然之间,时序转到了四月。窗外的空气不再生硬冷峻,平添了几分轻柔的和善。街边与园中的树木悄然蜕变,枝枝杈杈的茎条仿佛抖落了一冬的尘埃,显出清透的鲜亮。
客居之地人潮、树海交织,出门总与人、树相逢。独行时偏爱绕树徘徊,赏虬枝奇态,辨叶形殊异。这寻常举动竟能品出四时心境:春时新芽萌动,眼前便铺开一片清朗;夏日浓荫如盖,自生厚重可依之感;深秋时节最是恣意,满树流金溢彩宛如霞落人间,纵有千般郁结也尽数涤净;冬观本真风骨,疏枝孤叶写尽傲然忠贞。四季看树尤爱春日,新绿初绽总觉希望升腾,尤其怀抱孙女时,这团粉嫩恰似细枝嫩叶,仿佛眼见着就要抽成遮天华盖。
群树之中,紫玉兰最是夺目,众木尚未苏醒时它已孕蕾待放。灰褐笔尖似的花苞,不消几日便能舒展成绚烂云霞,成为小区里当之无愧的春之冠冕。陈忠实在一篇文章中说,他在祖屋的院子里栽下了一株法桐,每次回归家园瞅见这株树,心里就会涌出“我的树”的欣然浩叹。我亦深有共鸣,每每望见小区里盛开的紫玉兰,思绪便飞向千里之外的首钢长钢,而“我的树”便是那里的一株白玉兰。
这株冰肌玉骨的白玉兰,静立于公司机关大楼的北墙根下。后院本是半封闭的僻静处,若非那年春日去档案室查资料,我恐怕是难与其相遇的。推门而出时,忽见黯淡院落里绽放着雪色华盖,恍若执伞少女亭亭而立。彼时后院萧索,几株枯藤萎靡攀附廊亭,愈衬得这抹素洁惊心动魄。自此,年年春日必来探访,直至退休作别。
初遇时,它不过锄柄粗细,根系尚浅,后来竟蔚然成荫,亭亭如盖攀至二楼,成为了机关大院最动人的春之图腾。有一年,我策划了一题为“春天里的长钢”的报道要点,在寻找最能体现这一思路的影相时,没多做考虑就想到了这株白玉兰。起初我是自己拍摄,但拍来拍去总有点不够味儿的遗憾。随后,我把摄影室的同事邀请来,结果效果大不一样,不仅够味儿,还有了高洁、奔放和向未来的主题思想。我至今都记得那幅白玉兰的图像:湛蓝的天幕下,“首钢长钢”的朱红题字与玉树琼花相映,高洁之气直指苍穹。
在机关大楼的漫长岁月里,办公室几经变迁,却总与玉兰隔窗相望。最妙是我在单位的最后两处办公所在:四楼东角那间双窗室,西窗斜映玉兰,俯仰对视间疲乏尽消;末次迁至东侧南向室,直角俯瞰更见风姿,每遇烦闷推窗,但见琼枝玉立,胸中块垒顿作云散。
如今,退休十余载,每忆往昔,那株白玉兰便化作“行走在春天里的长钢”,永远绽放在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