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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花开
广阔的蓝天,斑鸠“咕咕……咕咕……”与天空畅谈着什么,云雀的鸣唱是相宜合拍的伴奏。
阳光金金银银闪烁着,是那么明丽热烈。想起生长在南方的木棉花,也是这样热情,像阳光一样,能唤起人的热爱之心,照亮内心的黯淡。
这时候,正是木棉花开的时光。堂姐慧慧和她的丈夫放下忙碌的生活和工作,已踏上了南方的列车,这是每年他们与木棉花的约会。
我没有去过南方,没有见过现实中的木棉花,但木棉花于我早已熟识得像多年的老友,这都缘于慧慧堂姐。
慧慧堂姐是我二伯的大女儿,不喜读书,中学毕业后,跟着镇上的三姑学做生意,后来就在我们镇上的商城里租了一间门面开服装店。
那会儿,我在镇上读中学。慧慧堂姐和我从小感情要好,我常去她店里,她总觉得我在学校吃不好,见到我过来,不是到对面的市场给我买卤味,就是扒开她门口的小火炉给我做好吃的。
慧慧堂姐的门面很小,衣服都挂在门外的一片空地,屋内主要是居住生活,晚上放收回的衣服。屋子分两部分,用帘子隔开,一边摆放床铺,一边摆放生活用品。商城里的服装店都是这样的格局布置,但堂姐的屋子不同的是,墙上到处都是木棉花红红火火盛开的照片。
慧慧堂姐在外面忙着她的服装生意,和顾客讲衣服的款式质地。我在屋内边吃边欣赏木棉花开得多红火热烈。东西吃完了,味蕾美美的,眼睛美美的,心情也美美的。
第一次看见木棉花,是在慧慧堂姐的相机中,她失恋那年。我非要叫它们石榴花,和我们家院子里那棵石榴开的花很像,红红火火的,让人看了就欢喜,就是比我们的石榴树看起来高大些而已。
慧慧堂姐却笑了起来,而且笑得特别开心。
那是四个月以来,我第一次看到她这么开心地笑。一年前,她陷入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对象是我们中学新调过来的实习老师。这老师是外地人,实习期结束后,因为爱上了堂姐,要申请留在我们学校。可他的父母不同意,还带着一个女孩来到了我们镇上,那女孩竟是老师的未婚妻。我们都没想到文雅的老师竟然欺骗了堂姐的感情,一时间,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最受伤害的是堂姐,她性子刚烈,老师再多的解释她也听不下去,两个人就分手了。但是,老师离开镇上时说,他回去是解除婚约,安抚好父母,他还会回到镇上,让堂姐等他半年。
那女孩是老师的邻居,其实老师并不喜欢她。他们一起长大,女孩一直喜欢老师,而老师只是把她当妹妹一般疼爱,也许这样父母误会了,就自作主张替他订下了婚约。
老师走后,再也看不到堂姐神采奕奕的样子了,服装店的生意也无心打理,整天黯淡地坐在门口,呆呆地沉思着什么。那会儿,嫁到南方小城大爷爷的女儿云姑回家乡看望父母,二伯二娘和云姑说起慧慧堂姐,愁眉不展,云姑热心,就说不如换换环境,去她家玩几天。
慧慧堂姐就这样跟着云姑到了南方小城。正值木棉花盛开的时节,到处都是红彤彤的,让人眼前一亮,她立即就喜欢上了这种植物。慧慧堂姐特意跑去商场买了一部相机,漫步在大街小巷,拍木棉花。小城的东边,临近海的一条巷子边上长着一棵很茂盛的木棉树,她从来没见过那么高的树,那么繁盛的花,似乎有着无穷的生命力,一下子打动了慧慧堂姐。
后面的几天,慧慧堂姐每天都来这棵木棉树下坐着,讲她的故事,她的痛苦和迷茫。慢慢地,她坚定了心中的念想。她愿意相信爱情,一如这木棉花在春天的热烈的绽放。这就是生活本该拥有的希望之光。
慧慧堂姐从那个开满木棉花的南方小城回来后,就把相机里的木棉花照片洗出来,放大,贴满了她的屋子。红硕的木棉花陪伴着她,等来了依旧文雅深情的老师。
我一直记得慧慧堂姐回到镇上后,给我说的一段话,不喜读书的她讲得那么文绉绉,却充满了诗意。她说,回来的火车上,她一直握着一朵木棉花,像握着一缕温暖的阳光,一颗闪亮的星星,一片浪漫的月光,一串动听的音符……忽然间,她的人生又飞扬起来。
年少的我曾因为这段话还笑话她矫情,而漫漫时光早已教我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