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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土”方
“啊呀呀,疼……”随着我的惨叫,母亲嘭的一声拔下了我后腰上的罐子。
那天我下班回家看望母亲,突然感觉后腰没来由的麻木酸痛,甚至疼得一度不敢转身,在我犹豫是否去医院拍片之时,母亲却说她有办法解决,于是就出现了文中开头的一幕。可神奇的事情也随之发生,拔下罐子的我,除了一个大大的深褐色的罐子印烙在后腰上之外,我的腰一改前状,变得非常灵活,酸麻、不敢动的症状都不见了。母亲的“土”方又一次奏效。
我定义母亲的“土”方,就是我认为所有上不了医学台面,却能歪打正着帮我治好病的方法和药剂。这已经不是母亲第一次用她的“土”方给我治病了。上周我牙疼,西药没少吃,药劲儿一过疼痛照旧。母亲就跑去厨房,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点到我疼的牙齿上,再随手从冰箱里掏出“大白糖”雪糕,不是给我吃,而是用毛巾包住冰敷我红肿的半边脸,然后用她的大手死死扣住我右手的虎口处,半个钟头,疼痛症状消失,我紧锁的眉头松开,只见右手虎口处被母亲掐紫了,还留下深深的指甲印。我从不否认现代医学的力量,也多少知道母亲是中西医结合的“典范”,但还是会一边对母亲的“土”办法嗤之以鼻,一边充当以身试“毒”的小白鼠,结局却是母亲总会给我以惊喜。
去年我胆囊炎发作,她就从自家菜地割回一种表面长满倒刺的我们俗名叫“拉拉秧”的藤蔓植物,取其梗,和鸭蛋一起煮水,当母亲把外壳被“拉拉秧”染得绿绿的鸭蛋拿给我吃时,我是抗拒的。可再看看母亲大夏天从自己家菜地里把“拉拉秧”割回来,再捆扎好背回,还有母亲手臂上被小倒刺刺的一道道的红色印子,甚至有的地方都渗出了血,汗水一淹,我看着都疼。于心不忍,我只能吃了。就这样,每天早上,母亲给我拿过来由她独门秘方配置的三个鸭蛋,叮嘱我当天吃完。第二天,她会再去地里割新鲜的藤蔓,然后专门去当地的农家买地道的纯农村鸭蛋,拿回来给我煮。天天早上在我上班车的站点等我,油绿油绿、热乎乎的鸭蛋被她包在一方干净的手帕里,再用食品袋包好,保温还规整。那三颗浸润着药香的鸭蛋像三颗被包裹的珍宝静静地躺在那方帕子里,翠绿色的外表,刻意打破外壳,好让汁液成为药方的一部分,那蜿蜒细碎的裂缝不均匀的在蛋壳上延伸着,我能在每一条裂缝处读懂一位母亲为女儿的担忧和付出,还有全部的关心和惦念。那个夏天,我吃了十多天的水煮“绿”鸭蛋,不知道是自己的心理作用还是母亲的“土”方真的奏效,反正我的胆囊至今没再疼过。母亲手臂上被藤蔓刺破的印记至今没掉,像紧盘在老树上的枝丫,根根裸露,暗色的、褐色的,在她苍老的手臂上尤为显眼,每每看到,只有我知道那印记里承载着生命里最为本真和天然的母爱。
母亲从小在农村长大,黑土地上劳动人民智慧的结晶给予了母亲无穷无尽的滋养。小时候,常在田野里跑的孩子经常有个头疼脑热的,母亲都会随手解决,也不知道母亲的那些“土”方有什么依据,更不知道是否管用,但确实是莫名其妙的就好了。嗓子疼,香油炒鸡蛋;被虫子爬了浑身痒,就用肥皂水清洗;身上起疙瘩,用端午节挂在门上的艾蒿煮水擦身体;灰尘迷眼睛了,就用力咳嗽;打嗝不止,就弯腰含水咽下,或者被突然大喊一声吓一跳,都能把嗝止住。春天喝婆婆丁根煮水管牙龈肿痛,秋天采摘山林里的野刺玫晒干,冬天泡茶喝让人心情开阔。至于平时的头疼,肌肉拉伤,母亲都有自己的小“土”方。什么风油精、清凉油、肥皂、牙膏,厨房里的荤油、白酒、香油、醋都是母亲的“土”方“制剂”,随手可得的东西在母亲手里都有着出其不意的功效。小到头疼脑热,大到伤筋动骨,母亲的“土”方屡试不爽。
都说母亲是全天下最有效的疗愈药,母亲和子女之间的连接仿佛大地的磁场般能量巨大。待在母亲身边,就像蓄电池充满了电,即便隔着春秋的经纬,也能重新迎接生命的痛或者歌。多年过去,我在母亲“土”方的“关照”下平安长大,也终于知道,母亲的“土”方并不“土”,因为我始终相信:爱可以治愈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