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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愁

首钢日报 A04版综合新闻  首钢矿业 李鹏 2025年02月19日

乡愁,是贪恋那盘冒着热气的饺子。

乡愁,是思念妈妈总挂在嘴边的唠叨。

乡愁,是攥在手心的年货、是折痕渐深的车票、是归途加速的心跳。

对于儿时的我而言,过年是一年中最斑斓的定格。村头老槐树垂下的冰凌在阳光下碎裂,灶台上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玻璃窗上的剪纸,连同那些“陌生”的寒暄,共同织就记忆的锦缎。

那时总困惑:为何归乡人风霜满肩,却能将我的乳名唤得这般熟稔?他们布满裂痕的手掌变出裹着彩纸的酥糖,眼角沟壑盛满暖融融的笑意:“小鹏都长这么高啦!大小伙子了!”“你爸爸回来没?”直到看见父亲接过行囊时泛红的眼眶,才懂得漂泊的重量。团圆,对于他们来说,始终都是最深切的渴望。

年味在腊月廿三便悄然漫开。那时候,母亲总会扯着我在集市人潮中穿梭,购置一身新衣,瓜子在铁锅里翻炒出噼啪脆响,蜜饯上的糖霜亮得晃眼。守岁那日天未破晓,我便催着母亲把新衣服给我穿上,然后跑到街上和我那些小伙伴们互相炫耀。摔炮炸开的欢腾,厨房里此起彼伏的香气交响,偷吃肉块时母亲嗔怪的轻拍……这些碎片在岁月里反复显影。

灶台前的身影永远是最忙碌的风景。母亲在蒸汽缭绕中辗转,鲫鱼在油锅里翻出金黄的浪花,砂锅里的老母鸡汤咕嘟着冒泡,案板上的葱丝堆成碧玉小山。我总假借“试咸淡”的名义,趁母亲转身时捏起滚烫的肉块往嘴里塞,烫得直哈气也不肯松口。油星溅在簇新的袖口,倒成了年节特有的印记。

团圆是道永恒的算术题。转眼间,我已长大成人,显然我也成为了小孩子们眼中的“陌生人”。2025年,是我工作后的第一个春节,那份对家的思念与依恋愈发强烈。站在街头,瞭望远方的家,寒风冽冽从耳边拂过,将我对家的思念带给了爸爸妈妈。

回家过年俨然成为了离家人的一种执念,说这是执念也好,期盼也罢,但它就像一盏灯,让我生活始终有了奔头。

乡愁,就是母亲在电话那头,我在电话这头,而我听到了她变浓的鼻音,听到了她的急切盼望,也听到了她对儿子的思念。

年前这几天,母亲总在电话里小心翼翼地询问:“鹏鹏,排班定了吗?过年什么时候能回来啊?妈可想让你回来了。”“妈,我听单位安排,终端站生产正处于关键时期,我们得全力保证生产顺稳,我看看要是时间允许,我就赶紧开车回去陪您过年。”

听筒里传来母亲刻意放轻的呼吸,她把牵挂藏在“听领导安排”的叮嘱里。我咽下喉间的酸涩,那句“妈,我想你了”只能在心中默默告诉她,我想,回家的惊喜总比满心期待后的失望要好得多。

街头灯笼次第亮起的时刻,孩童追逐着从我身边掠过。他们打量我这个“陌生叔叔”的眼神,与二十年前的我何其相似。终于懂得那些塞糖果的粗糙手掌,那些欲言又止的叹息,原是成年人才读得懂的家书。

归途的行李装着整个春天。后备箱里塞满同事送的土特产:唐山麻糖用油纸包了三层,衡水老白干贴着红底金字的封条,石家庄缸炉烧饼的芝麻香从缝隙里钻出来。导航显示离家还有87公里时,母亲发来偷拍视频:父亲在第五次擦拭完我的房间后,又开始往大门插销上抹润滑油……

回到家,咬破饺子的瞬间,醋香混着童年记忆在舌尖绽放。原来乡愁的形状,就是月台上被攥皱的车票,是电话里舍不得挂断的声音,是永远为你亮着的那盏门灯。